1w+一发完

就 突然狗血 有年龄操作 有微量权贵 私设如山

不知道算不算be预警

编的别上升 对不起我不是人，dbq很美好…

灵感来自陈奕迅同名歌《1874》

或许 我可以拥有评论吗

你能不能再看一看我？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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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我希望你的一生能拍成一部电影，然后让我比你晚出生一百年，一辈子只做一件事。
独自坐在房间里，对着墙上的荧幕光影，用我的一生，把你的一生看完。

枯燥乏味的生活里，我张牙舞爪地肆意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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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


“希侃哥，就这一次。”黄明昊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进李希侃耳朵里，带上点沙哑，染上一丝哀求的意味。

李希侃沉默半晌，“要我做什么？”

“只是做个实验，很简单。”


#


李希侃捏了捏口袋里薄薄一片的东西，鼓了鼓嘴巴。

此刻他正站在一家咖啡店门口，三秒钟之后他将会走进去。夏天啊，可能他需要一间空调房和一杯冰美式，兑上厚厚的奶和糖，漫不经心地搅拌均匀之后，他依然难以下咽。

苦啊，真的苦。

李希侃向来不喜欢吃苦。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。嘴巴是第一感官啊，如果它受委屈，会连累眼睛和心脏，被迫分泌咸涩的液体，流过四肢百骸。

他不想回想起苦的味道。

所以他没有要冰美式。店员把酒水单摆到他面前时他还在盯着桌子发呆，“先生？您需要点什么？”李希侃抬起头瞥见女孩脸上堆满的甜美笑容，不适时地觉得有点不舒服。他不自然地笑了下，随手翻开单子，胡乱地选中一款看上去最像白水的一杯，“……这个吧。”反正他只是找个地方待着，买饮料不过是为了不被赶走而已。

女孩对他点一点头，把酒水单收回手里，让他稍等。


等李希侃舌头接触到杯中液体的一刻，被惊的一个激灵。然后他迟钝地反应过来，这杯是酒啊——

他李希侃一滴倒哇。

舌尖涩涩的，李希侃悲哀地发现，即使不是冰美式，酒也是一样的苦。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他妈苦的？他想要，全部都想要。

李希侃伸手招来店员，“你们店长在不在？我要见他。”

女孩愣了一下，能看出来有些无措。她侧过身指了指吧台的位置，“……店长在那里休息。”

李希侃依稀能辨出一个模糊的身影，“他不过来，我去找他。”他双手插在兜里，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心慌，但是已经来不及，因为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店长面前，那双眼睛正慵懒地盯住他。


“咣”的一声，李希侃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。

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，先是烧的难受，烫的浑身发软。而后开始蔓延至脸上和其他什么别的地方——他早感觉不到了，他烧坏了。


是他啊。


毕雯珺起了个大早，此刻正困得打盹儿，突然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直白地看着，虽然是漂亮极了的陌生人，可他还是感觉不舒服。

这种不舒服具象化在他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。


“有事吗？”

“我是说……”李希侃被三个字砸醒，不自觉舔了舔嘴唇，露出他练习过无数次的笑，“我是说我没带钱。手机也没带，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，我回头就还你——”




狐狸饥饿的时候捕猎是不管什么时机的，只要看准了是确定可以征服的对象，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口扑上。


原来从狐狸扑上去的那一刻开始，实验就开始了。



#


“来了？”毕雯珺听到门上的风铃声，抬起头随意招呼了一声李希侃，“今天喝什么？”

李希侃大多数时候是看不清眼睛的，因为他笑的时候会把眼睛挤没，就如同此刻。“随便，只要和之前的不一样，甜的就可以。”

他还是坐在第一天那个位置上。

不得不说那个位置是很舒服了，靠窗，稍稍侧过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所有，虽然这所有里包括汽车驶过的噪音。但是现在的人不都习惯搞形式主义么。他不是很在意，只是垂下眼看着被店员递过来的咖啡，抬手接过。

那天第一次见到毕雯珺，李希侃回去后愣了挺久的神。

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啊——




“又在走神。”

李希侃看到那张突然出现的帅脸，下意识觉得鼻子有点痒，他就用手揉，揉的通红，又开始笑，“才没有，我在想怎么还债。”

带点狡猾的，又有点俏皮。

真像只狐狸。毕雯珺这么想，已经好几次了。自从他笑的眉眼弯弯跟他说没钱，理直气壮的，倒是一点儿也不怕被拒绝。毕雯珺想，他长得有那么像个老好人吗。

就如同他那时给完微信号码后听到李希侃的后半句：“一杯一杯还太麻烦，等攒到大的，我一起还。”他长了一张无辜可爱的脸，毕雯珺无端想，他一定很适合去碰瓷。这样所有人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。

来不及去思考李希侃话里的逻辑，或者那本身就是没有逻辑的。他听到自己手机发出的新好友提示音，以及李希侃的道别，“走啦，明天见咯。”他指了指毕雯珺的手机，然后转过身很酷地挥挥手，接着随着风铃声消失。

毕雯珺站在原地，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。很奇怪，虽然他不爱和不熟的人说话是本性，但是又有点不一样，今天他不是不想说，而是说不出来。

如果你一定要问是什么感觉——呃，或许你听过哑巴吃黄连的故事，和那个差不多，只是不是苦，唉。怪他言语匮乏，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。




后来毕雯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顾了一部很经典的电影，名字是什么却记不清了。里面的女主角对闺蜜说，我终于有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。闺蜜问她，什么感觉？

毕雯珺和女主角一样沉默良久，女主角说话了，但他没有。

女主角说：类似于，只是看他一眼就好像爱了一遍，那一刹那脑子里闪过很多，哪个都和他无关，又和他有关。

闺蜜扔了个枕头过去，你好油腻哦，我起鸡皮疙瘩了。


毕雯珺也扔了个枕头过去。




“你也爱走神啊，”李希侃打了个响指，虽然声音并不响，但还是唤回了毕雯珺出走的神智。“得了吧，我们俩谁也别说谁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啊？上次你就一个字都没说，多亏了我厚脸皮。”李希侃嘴巴嘟起咬住吸管，一边小口吸一边跟他聊些有的没的，“唔，今天的是什么？我喜欢这个甜度。”

他在说饮料的味道，他说他不喜欢苦的东西。

所以毕雯珺叮嘱店员，见到他记得使劲加糖，往死里加。


毕雯珺点头，“那是草莓果茶。”他瞧着那双小却亮的眼睛，突然和对方在空中碰撞，他觉得自己被电了一下。李希侃很突然地抬了眼，对着他笑。

又是这种笑。

毕雯珺突然开口：“手给我。”

李希侃果然被吓到了的样子，啊了一声，带点犹豫，却还是朝他伸出右手。白白的，小小的一只。毕雯珺想，他可以轻松地握住这只手，完完全全地把它包在掌心。


他看着这只手有一会儿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条手链。

是最简单的银色，中间有一颗狐狸脑袋，一看就是自己加进去的。

他把它放在李希侃手心里，手离开的时候触碰到那只手，凉凉的。

他听到自己说：“送你的，不喜欢就扔掉……最好收着。”

就当是为了挤掉沉默，他补充。

“别问为什么。”



#


李希侃从咖啡店出来，走过街角的时候把那条手链扔进了垃圾桶。


银色的弧线一闪而过。


#


一连两个月，李希侃日日光顾这家咖啡店。

店员已经习惯他的存在，每日加上好几倍的糖，难怪印象极深。


这天李希侃没来。

毕雯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，时不时往外张望一下，像是盼着什么人。

店员很懂，晚上要下班的时候，她问毕雯珺：“那个天天都来的帅哥今天没来，店长你知道他怎么了吗？”

毕雯珺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李希侃的名字，准确的说他反应了一秒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。

这种感觉很奇怪，也很奇妙。

他笑了一下说，“不知道啊。可能有事吧。”



店员走了，毕雯珺伸了个懒腰，也打算关门回家了。

一只脚刚迈出去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。他迅速锁上店门，然后往旁边仔细一看——

可不正是一天没见的李希侃吗。

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涌上来，毕雯珺轻轻蹲下来，看着李希侃合上的两只眼。

他发现自己竟然想亲上去。

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里待了多久，他无端有些生气，虽然这简直毫无道理。

“唔……你终于下班啦。”李希侃自己醒了，声音奶里奶气，还带一点委屈。“我等你好久啊。”

毕雯珺的气一秒钟膨胀了十倍，他勉强压抑着即将喷出的火气，“你是不是太闲了？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？”

李希侃明显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，当下愣在了原地。

毕雯珺说完自己又有些不忍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。他叹了口气说，“不好意思，我话太重了……”

“喜欢你。”

“……什么？”毕雯珺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。

“我说，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，因为我喜欢你啊。”李希侃冲着他无辜地笑，和第一次见面时如出一辙。

带着诱惑和勾人心弦的笑。


看吧，有人上钩了。


#


那天最后的结局是毕雯珺把李希侃捡回了他家，然后把卧室让给了李希侃，自己窝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。

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，不过是第一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睡他的床。


两人的关系从那一晚之后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。别误会，他们并没有做什么限制级的动作，只是一觉睡到天亮，然后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半晌，该干嘛干嘛。

所以说，虽然生活会不定时送你个惊喜或惊吓，但说不准多久之后你就重新过上循规蹈矩的生活了。


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，李希侃依旧日日光临毕雯珺的咖啡店。

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，那大概是毕雯珺笑的比之前多很多了。两个人时常靠着一杯咖啡聊上一个下午，毕雯珺光明正大给自己开天窗，李希侃也乐得和毕雯珺接触。

不知道李希侃哪里来那么多段子和烂梗，逗的毕雯珺动不动就笑的很大声。李希侃也跟着笑啊，然后被毕雯珺嘲笑一番，说你眼睛都笑没啦。

本来就没有多大啊，怕什么咯。李希侃很不正经地侃回去，然后开始攻击毕雯珺的泪痣。你是不是很爱哭啊，爱哭鬼。李希侃咬着吸管，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。

毕雯珺使了狠劲儿捏了捏李希侃的脸，说你怎么这么皮呢。我这个是天生的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。

痛痛痛……

痛就对了，让你再乱猜。


两个人闹了很久，有一天在极少数的沉默中，李希侃很突然地开了口。

“诶毕雯珺，你能不能帮我洗个东西？”

他眼睛很亮。

“？”

“喜欢我。”

毕雯珺看着他的眼睛，良久都没有出声，终于在李希侃快要认输的时候笑了，笑的很帅气，很好看。

“行啊。”

他只是想看看，那人眼睛里的光要多久才能熄灭。

他掐着熄灭前一秒说出那两个字，说不清是什么原因。



两个人开始同居。这进展其实非常快，但是他们俩都不在意。没什么好介意的，两个母胎单身大男人坠入爱河，你无法用正常人的思想去揣度他们。

李希侃没空就不去咖啡店了，反正他已经搬进了店长的家，成为半个老板。

你可能会问，他为什么会没空，之前不都是一泡一下午的吗？你可真是笨呐，男人都追到手了，工作也得捡起来啊，否则靠什么吃饭。

李希侃会经常在沙发上看电影等毕雯珺回家，每天手里都拿着不同的零食，吧唧吧唧地嚼，看着就饿。

电影很好看，零食也很好吃，你什么时候回来。


#


“你怎么吃的哪儿都是？”毕雯珺一回来就看见李希侃窝在沙发上正在看电影，怀里抱着一袋薯片，咔嚓咔嚓嚼的不亦乐乎。紧接着他走过去看见李希侃衣服上裤子上都是碎屑，不禁数落了他一句。

“你回来啦，”李希侃眯着眼睛冲他笑，“一起看啊。”

毕雯珺视线被他嘴角的碎屑粘住，一点点薯片渣挂在那里，像极了偷吃东西的小狐狸，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滴水不漏。

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。李希侃真的很讨厌，总是在不经意间勾起他的绮念，偏偏又是一副无辜的要紧的样子。

耳边充斥着“咚咚咚”的声音，毕雯珺觉得有点热，还有点冲动。

“……你可真像只狐狸。”


吻下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，毕雯珺确定李希侃听到了。

“什么？”


“我说，闭眼。”


他开始靠近。



#


“你怎么不亲我？”李希侃突然问。

毕雯珺摸摸他的头，“不急。”

李希侃好半天没说话，毕雯珺以为他生气了。只是不知道原因，多少有点莫名其妙。“你生气？”他捧起李希侃的头，捏了捏他的脸。

李希侃摇头，露出一个笑：“没有。只是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——确认关系的时候要接吻。”

毕雯珺无奈地弹了一下他脑门，“叫你别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。”

他把李希侃用在怀里半晌，又说道：“我没有谈过恋爱，不是很好意思。小侃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你以后会厌倦和我接吻的。”


#


李希侃在最后一刻偏头躲开了这个吻。

他不敢去看毕雯珺的表情，他一定很震惊，但是不会表现出来，他只会作出冷漠的样子问他，为什么。

为什么？

……为什么呢。


李希侃绞尽脑汁，最后得出结论。

他好像，把自己玩进去了。


#


黄明昊递给李希侃一张照片，李希侃用两根指头捏住，凝神看了半天，“就是他？”

黄明昊对他点头，“这件事从头说起太复杂，总之……你需要做的很简单，得到他充满爱意的一个吻就够了。”

李希侃差点跳起来，“你开玩笑呢？他又不认识我凭什么亲我？”

“所以要你想办法啊……”看得出来黄明昊很想翻白眼，但是忍住了，“希侃哥，这是我能找到丞丞的唯一方法。如果你回来，就代表我成功了。”

是是是，所以你就找我当小白鼠是吧。李希侃是真的翻了个白眼，手上却把照片揣进口袋里。


“如果我得到了那个吻，会怎样？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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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人一生中谁都有个后悔账，专记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丑事，或是从头尴尬到尾的糗事。像嚼到最后的口香糖，留在嘴里再没有意义，如果吐出和咽掉都意味着忘记，那可称得上进退维谷。

一不小心就会悉数记起，谁知是在哪句话、哪个字的瞬间，潮水一般涌来，叫人喘不过气。可偏偏不甘心，如果就这样忘记，活的未免太无趣。

李希侃想活的有趣点，所以他不想吐掉口香糖，他不能让毕雯珺碰到他的嘴，他怕。

他其实怕得很。

怕的身体都在抖，即使毕雯珺没有松开环住他的手，他依然抖的厉害。

他怕毕雯珺先他一步开口会发生更多意料之外的事，于是他哆哆嗦嗦地说，“对不起，老毕，真的。”没给毕雯珺开口的机会，他缓过一口气，艰难也坚定地说道，“……分手吧。”


那个时候，李希侃一直在想，就这样吧。这个结果就算是惩罚了。无论罚他根本不该答应黄明昊的请求还是罚他爱上毕雯珺，他都认了。

就让毕雯珺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，从来都不爱他。他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，除了他没有人会惦记一个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普普通通的青年。即使这个青年染了奶奶灰。

哦，可能他也不会惦记。李希侃或许最终只能成为毕雯珺一个愣神瞬间的停顿。

你记得也好，最好你忘了。


 
他本以为毕雯珺至少会想要一个解释，但是当他终于有勇气看向毕雯珺的脸时，他连冷漠也看不到。

那是面无表情的，一张脸。其实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极了黄明昊给他的那张照片，帅亦帅，只是没有笑，让看了毕雯珺笑脸两个多月的李希侃感到有些陌生。

那个陌生的人嘴巴在动。


“好。”


李希侃心脏上的伤口无声地流着血。


毕雯珺松开他，站起身来。他转过身去，一字一句的说，字字都在李希侃心上扎刀，“其实你的演技很棒，我必须承认。”他停顿一会儿，像是在整理情绪，又像是整理语言，“我只是不明白，但是现在我不想明白了。”

李希侃好像听懂了，又好像没听懂。

毕雯珺往前走了两步，再度停了下来。李希侃瞧出一味留恋来，晃的他睁不开眼睛，再去看已经只剩下坚决了。

“昨天洗衣服的时候……我看到了那张照片。”

有什么东西在瓦解，几秒钟之后将变成碎片。

“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……”他好像是笑了下，很快又停住。“其实无所谓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

李希侃忍不住了，他双手双脚仿佛被缚住，只有嘴巴不听话地试图挣扎。


“那条手链呢？”

李希侃重新闭紧了嘴巴。


“承认吧李希侃，你不爱我。所以我不能给你，你不值得。”


李希侃终于有勇气说话，他拼了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抖。

他问：“所以你刚刚……也不是真的想亲我吗？”

只是试探而已吗。


“不是。”


毕雯珺一句话，给他判了死刑。


他坐在被告席，浑身发冷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
#


“……阿姨，不好意思……我刚刚扔错了东西，能不能让我找找？”


“年轻人丢三落四的，不是什么好毛病。”


“麻烦您了……”


“你找吧，下回注意点啊。”


狐狸的嘴巴染上了灰尘，有一点脏。其余的地方倒是还好，回去洗一洗喷点香水就可以了。


他用手蹭掉灰尘，揣进口袋里。


#


“如果我得到了那个吻，会怎样？”

“你会安然无恙地回来，他也会继续好好活下去。但是你们会不记得彼此，这四个月全当一场梦。”


李希侃无所谓地耸耸肩。

“啊，要是失败了，你可能会死在那里，”黄明昊低下眉眼，有些愧疚地挠挠头。在看到李希侃变了的表情后连忙又添上半句，“不过让别人爱上你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吧，希侃哥，帮帮我。”

李希侃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。但他是看不得弟弟黄明昊伤心的，虽然代价很大，但成功并不难。

他揉了揉黄明昊的头发，叹了口气，终于答应下来。

“知道了。我不用爱上他吧？”

黄明昊摇了好几下头，“不用的，他只要爱上你就够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李希侃坠入无边的黑暗。


2


#


对不起啊，黄明昊。我可能让你失望了，一个月后你没看见我，会怎么办呢？

对不起啊，没能让你找到丞丞。

是真的，很对不起。

我真的很差，都没能让他爱上我。就算那个吻真的亲下去了，也什么都不会发生。


#


九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凉，店里的空调一个月前就不用日日开到16度了。

毕雯珺坐在吧台后面，店员叫了他三遍才听见，抱歉地对她笑了笑，问她发生什么事。

女孩指指自己手里的东西，“这个是阿姨刚刚打扫卫生发现的。”

女孩的掌心，安静地躺着一条手链。


毕雯珺愣在了原地。

他还能回想起那个夏日的下午，李希侃连续第三十天来到他的店里。他前脚刚走没两分钟店员急匆匆拿着什么东西也要拉开门，被毕雯珺拦住了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店员告诉毕雯珺他的钱包落在了座位上。

如果是其他人，毕雯珺可能点一点头就让店员追出去了。

如果是前些天，毕雯珺可能会说，放着吧，他第二天来的时候再还。


可是今天——


“我去追他，你忙你的。”

毕雯珺接过钱包，是很普通的黑色款式。他推开店门，热风扑面而来。这个家伙连钱包也能丢，难怪第一天说自己没带钱了。

他小跑两步，记得李希侃每天出了门都往右边拐。他的心跳的怪厉害的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。

嘴角的笑意凝固在看到一道弧线掉进垃圾桶的那一刻。


进门的时候，风铃声没能让他感觉愉快，反而搅的他的心很乱。

回到店里，女孩看到他手里的钱包，问道：“没追到吗？”

“……他走太快了。你收着吧，明天你记得给他。”




回忆戛然而止，毕雯珺看着那条手链，觉得浑身都在颤抖。

“店长？”

“还有别的东西吗？”

毕雯珺轻轻地问出这句话，第一次害怕听见女孩的回答。

“阿姨说，这条手链是和一张纸片掉在一起的。”女孩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片，递给毕雯珺。

纸片被手心的汗濡湿，毕雯珺过了很久很久才有勇气翻过来看。


“对不起啊，我爱你的。”


#


毕雯珺站在李希侃家门口半个小时，始终不敢敲门。

他不知道李希侃给他这个纸条是什么意思，也不知道李希侃究竟爱不爱他。


如果不爱……为什么要把那条手链捡回来。

如果爱，为什么会有他们认识之前自己的照片，为什么躲避他的亲吻呢。

毕雯珺此刻终于彻底意识到，李希侃不是像一只狐狸，他就是一只狡猾的、残忍的狐狸。


把他的魂勾走了，然后什么也不给他留下。

而他只能在狐狸鲜少脆弱的时候，倔强又自欺欺人地靠着一股冲动说上一句不爱，但是怎么可能不爱。

他是真的想亲他，因为爱他，因为想和他永远在一起。

但是他偏偏要说，不是啊，我只是想试探你，证明你是真的不爱我。

就像他明明看到了李希侃扔掉了那条手链，却在第二天对方送上笑脸的时候，仍然没办法冷脸以对。

狐狸从来都有令他轻易放弃所有决定和原则的能力。


不管怎样，即使那些答案全是否定的，也不是那么重要了。他现在只是想进去再看看他，他们有一个月没见面了。毕雯珺一面日日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找李希侃，一面日日盼望李希侃能再来一次他的店里。

可是他没有再去过李希侃的家，李希侃也没有再来过他的店。


毕雯珺抬手敲门。

三秒之后，他看到李希侃的脸。

从前他们在一起时，毕雯珺抱着李希侃，曾经说过他一两句，你抱起来都没什么手感，能不能多吃点东西。李希侃就会笑的没心没肺，你喂我啊，喂我我就吃。

毕雯珺就说，那我要是不喂你，你是不是得饿死？李希侃拍了他一巴掌，说所以你得负责一辈子啊。


李希侃下巴的弧度变得更尖了。

更像一只狐狸。

他一句话也没说，上前抱住了那只狐狸。


“对不起。”


#


然后狐狸推开了他。

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
毕雯珺踏进门里，然后反手关上门。他盯着李希侃垂下的脸，说道，“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问题，之前我骗你的，我好奇的发疯。”

他察觉到李希侃的身体开始紧绷。

他把手放在李希侃肩膀上，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、缓缓地说。

“如果我吻你，会发生什么？”

李希侃晃了一下。被毕雯珺扶住了。他轻轻拍着李希侃的背，似在安抚对方的情绪。

只是他仍然在说着什么，李希侃听着像在捅着他的心。

“让我猜猜——我会死吗？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小侃，别让我猜了好吗，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？”

李希侃想开口对他吼你滚远一点，想冷漠地对他笑说你自作多情了——

你凭什么？凭什么知道这些，你活该好好活着，活得快乐。

你不能给。我不允许你给。

“还是不肯说吗？”他听见毕雯珺无奈的声音，“那……我要亲你了哦。”

李希侃像是突然清醒了，他突然就有了力气挣脱开这个牢固的怀抱，然后用他能控制的最冷的声音说：“不可能的，你走啊！”

他开始拼命把毕雯珺往门口推，像是对命运最后的抗拒。他不该给他开门的，如果他知道打开门迎接的是这样的场景，他不该留恋片刻的温暖。

他不该写什么狗屁纸条。

李希侃突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。


毕雯珺没有反抗，只是默默看着他，看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。他没有问为什么，李希侃不愿说一定是很严重的后果，他不敢细想。

只是，他不能放手。


“小侃，够了。”

李希侃不动了。他蹲在地上，把头藏在双臂之间，紧紧地抱着自己。毕雯珺能看到他在颤抖，是那种只是看着就很难过的颤抖。

他也跟着蹲下，轻轻把李希侃搂在怀里，一下接一下地拍。“没关系的，我没关系。”他把脸贴在李希侃的后脑勺，一只手揉他的头发。

哄狐狸和哄小孩大概没什么区别，二者都需要充足的耐心和时间。

李希侃没有哭，他只是感到深深的难过。本来想着毕雯珺既然不爱他，那么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爱过。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告诉他，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。

他最终留了一张纸和那条手链，还是在最偏僻的地方。

他想过也许毕雯珺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发现它们，或者是第三天……无论什么时候，李希侃已经不在了。可是他没想到毕雯珺这样快就发现了，还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，我什么都知道了。

你知道个屁。

他发出闷闷的声音，“你听好了毕雯珺，我不爱你。我是骗你的，你上当了。”

他只能说一些破碎的句子，无力的，渴望被相信。可是谎言怎么可能不被揭穿呢，错的永远是错的，得不到渴望的回应。

毕雯珺说，“你以为我是傻子吗？你现在才是在骗我，我不会相信。”

或许真的存在报应的。玩弄别人感情的人，无论是否故意，早晚会受到惩罚。

李希侃的惩罚一字一句读着对他的审判。

“你怎么可能不爱我？”

“求你，不要再说了。我承认，我都承认好不好——”李希侃抬起头，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毕雯珺。

“不行啊，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。”毕雯珺对他笑一笑，“那么，我要亲你了。准备好了吗？”


李希侃的恐惧从心里开始蔓延，一下子冲破了所有。他只是捂住嘴巴，死死的。眼睛开始泛红，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。

求你，我不想忘掉你。


他无声地求饶，他不敢说出声。他希望毕雯珺能听得到，可是这毕竟不可能。


然后——他看见毕雯珺的脸慢慢放大。

毕雯珺闭上了眼睛。

眼前突然一片漆黑，李希侃的眼睛被捂上了。

紧接着是柔软的触感，贴在他的手背上。

李希侃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。像是被虔诚的信徒顶礼膜拜，行下最正式的大礼。


手链的温度是凉的，挤进满是手汗的手心里，不自觉被握得很紧。


“我爱你。”


不管你要去哪里，都勇敢地走吧。

别回头啊，这次我不在你后面。


#


李希侃醒来的时候黄明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。看着他睁眼，然后上前抱了抱他。

他看见黄明昊的嘴巴一动一动，对他说，“你回来啦希侃哥，我等你等的很辛苦。”


#


他错的离谱，其实他从头到尾唯一做错的只有一件事，是他根本没有做好爱上对方的准备。


#


“奇怪诶，这条手链是哪里来的？”黄明昊从李希侃手里发现了一条手链，不禁十分奇怪，“我记得你并没有戴过啊——”

李希侃捂住莫名空洞的胸口，他说。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

“仍然没有遇到 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
你根本也未有出现 还是已然逝去”


你能不能再，看看我？


“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 却去了错误时代”



要是，早点遇到你，就好了。


互不相识 身处在同年代中 仍可同生共死


我根本无法厌倦你的亲吻。





0


#


又是夏天。李希侃最讨厌夏天，大概是因为总是平白无故出一身汗，黏乎乎的，惹人厌烦。


“希侃哥，下班给我带杯饮料回来噢。”黄明昊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，像是刚睡醒。

“知道了，你有够烦的。”




“欢迎光临。”


李希侃擦了擦顺着脸颊流下的汗，“要最甜的，两杯。”


“您的草莓果茶。谢谢光临。”


李希侃愣在那里，良久之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高个子，把脸憋红了才憋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：


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在哪儿见过？”



Fin